萧况逢没有动。
看着他近乎狼狈的动作,笑不出来。
他冷漠地收回目光,虚虚地落在地面一点上,完全不似儿子的口吻冷声道:“云妙早就提醒过你。”
萧陇早年身上伤多,但后来经过调养已经好了不少,对比与同龄其他文官而言,身体更为康健,但现在的他瘦似槁木,两只眼睛浑浊黯淡,若说不是下毒所致,他不信一个人会瞬间变得如此苟延残喘。
可荔娘明明早已明示过他,为何还会变成如此?
“人过半百,终有一死。”长兴侯声音沧桑嘶哑,“如何死去,已不重要。”
“……所以你让管家寻我来,就是让我看你死的吗?”
萧况逢声音不自觉地压重,急促起来。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用力握紧拳头,将心中情绪竭力镇压回去,深呼吸一口气:“既然如此,长兴侯便不该寻我来,人生最后一段光景看见我这么一个孽子在眼前,你也难以安心吧?”
长兴侯张了张嘴,似有什么想说。
萧况逢等他出声,随便什么都好,只是想听他到底还能说什么话来斥责自己,可最后,萧陇却缓缓阖上了眼睛。
什么都没有说。
沉默只会带来更浓厚的愤怒,萧况逢胸中憋着一口浊气,怎么也吐不出来。手指用力地掐进肉里,不耐和愤恨几乎要从心脏里剧烈喷出。
“萧陇,”他一字一字,咬着牙齿,“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萧翩君是你的女儿,萧冬睿是你的亲子,我和他们,除了这只眼睛,到底有哪里不同!你若真的如此厌恶我,何不在我出生时就掐死我,何不挖了我的眼睛!”
不等长兴侯开口,他像是决堤的洪流,长久以来压抑心中的苦闷全部爆发出来。
“你对萧玉堂都能如此关爱,为何偏偏对我薄凉如此,我与我母亲在你眼里到底算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