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似眼下方反应过来,虽跟江月楼斗了一辈子,但二人却从未真正奔着要了对方的命去。

人命啊……

以江月楼心机手段与掌后宅多年来看,对方若想要她亡,怕是比郁妩流更易得手。她能活到今日,可见江月楼也未恨她至此。

反倒是郁妩流,实令人寒了一身骨头。

“我这一生,应就是个六亲缘薄的命数。你在我身边,怕也落不得什么好下场。”

从袖中掏了一叠银票,郁诗容丢在刘嬷嬷面前:“卫益清是铁了心要给卫铮争位,我不想凤鸣苏醒后,见他一向敬重的父王弃他如敝履。”

“接骨那日,已是底线,若让凤鸣知晓卫益清在他生死未知时,只一心想着他的庶弟,完全不顾他死活……”

郁诗容面颊咬紧,后又无力叹息:“怕是他会心神俱伤,于养伤不利。”

她的凤鸣是个心地良善的孩子,虽这些年她不愿他们父子相亲,却又不得不承认在卫铎心中,卫益清比她这个不称职的母亲重要得多。

所以她不能给卫益清伤害凤鸣的机会。

“我……”

略有哽咽,郁诗容顿了一瞬:“我于他只有拖累。”

“我的性情你知晓的,想不来、亦学不会那些个弯弯绕绕,可做人娘亲的,唯有一点看得明白。”

“天下万物万事,没有能大于我孩儿前程的,哪怕我为此豁出一条命呢。”

永安伯府不可靠她一直知晓,可她总心存侥幸。直至接骨那日她终于看清,无论永安伯府还是她的存在,对凤鸣来说都是需背负一生的巨大累赘和包袱。

她这辈子,连郁妩流都能放在身边如亲生一般对待,更遑论她怀胎十月的孩儿。

她怎么能忍心,又如何能接受因自己之故,让她的孩儿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