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生活里似乎从没有过这么直白强烈的人情味。
纪砚清的心情向俯冲的过山车一样,突然跌入谷底,仅剩脸和喉咙里那丝不太明显的温和:“你去忙,我不着急。”
老板娘连声道谢,牵着小女孩儿去了后面。
纪砚清绷着脸照猫画虎,又挑了几套挂在一起,等老板忙完了过来结账。
这一等就是快一个小时,纪砚清本就不丰富的耐心彻底耗尽,准备走人。
就在这时,小女孩儿的声音再次从门后传出来。
语言依旧是纪砚清完全陌生的,但语气里满溢的喜悦世界通用,像死寂深谷里透进来的一声清脆鸟鸣,能让人沉重的灵魂都为之一振。
纪砚清鬼使神差地停下脚步,走到那扇虚掩着的门前,伸手推开,然后猝不及防看到倒生的小牛犊成功脱离母牛产道,生命自此,颤颤巍巍地开始。
小女孩儿高兴得手舞足蹈,她身上天生热情奔放的性格,让她忘记了纪砚清不过是位过客的事实,满心喜悦地把她拉到牛棚下介绍她的小牛犊。
纪砚清低头看着,一语不发。零下二十多度的天,小牛犊被人敦促着从睁眼到站立的过程全都像是在重复某些熟悉又千差万别的画面。
纪砚清紧抿着唇,还没有从脑海里找到对应的线索,就已经感到了扑面而来的窒息。
她条件反射往后退。
下一刻,左脚底骤然发软,像是踩进了……牛粪里……
这鲁莽且极具冲击力的一幕让纪砚清的思绪彻底宕机,什么都想不起来,她空白地站着,脸上维持着仿佛天崩地裂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