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要送她去医院的骆绪拉下车,一个人开着车在街上游游荡荡,漠视所有幸福,讽刺所有甜蜜,一直到脚疼得难以忍受了,戴着口罩过来急诊。
晚上十点的急诊像热闹的剧场,往来形形色色的人带着千奇百怪的病例故事,准备创造震惊中外的医学奇迹。
她不想成为其中一员,不想和任何跟舞台有关的事再扯上关系,一个人冷漠地坐着。
坐到旁边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才突然意识到晚上的急诊可能不叫号,要自己去排队。
可她的脚疼得根本站不住。
那一秒,席卷她的不是孤立无助,而是滔天愤怒。
她想,要不就这么疼着吧,最好疼到截肢,疼到死,她就不用再为了谁去跳舞。
她才24,却已经对生活里的一切厌恶至极。
于是她一动不动地靠着墙,等死。
结果事与愿违。
临近零点的时候,一个穿着中学校服的女孩子过来医院找值夜班的妈妈跨年。
可是不巧,她妈妈被急诊主任叫去会诊了,她只好坐在走廊里等,怀里抱着一个小蛋糕。
纪砚清闻到了蛋糕香甜的味道——她这辈子最陌生的味道,一丝一缕刺激着她的神经,加重她的愤怒,直到女孩子去而复返,把切下来的一小块蛋糕递到她面前说:“姐姐,新年快乐。13年前的今年,我出生了,请你吃我的生日蛋糕。”
那一秒,纪砚清的世界天崩地裂。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眼睛里藏着那么多的泪水,好像怎么掉都掉不完。
她在人前崩溃,也被那块蛋糕暂时治愈。
女孩子叫来忙完的妈妈给她看了脚,安排了床位,留下一句“姐姐,再见”,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
但纪砚清一直记着那块蛋糕的味道——像忘川水,忘的是今生痛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