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李时归捂着脸,“十多年了,十多年了,这事就跟刺一样,扎在心里,怎么都忘不掉,没想到我这都快进棺材了,还会有旧事重提的那一天!”
马车停下,此番二人倒是没有分头走,许是因为没能商议出个结果,又担心马车在附近一直转悠会惹人注意,便进了一旁的小酒肆。
酒肆靠近花街柳巷,天亮之前,生意都是极好的。
内里,人不少。
李时归和江利安坐在边角落里,此处还算安静,不似正堂内嘈杂,推开窗就能瞧见外头的花楼里,姑娘们的欢声笑语,以及男子寻欢作乐的呼声。
“唉!”江利安合上窗户,隔绝了外头的声响,“李老,要不然……还是松口吧?”
伙计上了一壶酒,几碟小菜,快速转身去招呼别桌的客官。
李时归环顾四周,眸色微沉,“松口?落在了朝廷的人手里,你觉得还会有好下场?包括你我,还有咱们的九族,都得跟着死!若是将那人供出来……你想想当年府衙的官吏都是怎么死的?还有跟江府有关的人,哪个不是以暴毙之名上报的?”
闻言,江利安端起杯盏狠狠灌了一口酒,“我、我……”
“你我死不足惜,大不了一条命,可你忍心看着家中亲眷,都赴江府的后尘,死无全尸,死后无人收尸,变成乱葬岗的一员?”李时归抿一口酒,跺了跺手中的筷子,往嘴里夹了一粒花生米。
两杯酒下肚,江利安眼睛都红了,“我原本可以阻止的,可我、我胆怯、退缩,连去通风报信的勇气都没有,还私扣住了报信的人,是我、是我害死了江家的人。江家这笔血债,我责无旁贷!”
“报信?”李时归摇摇头,“你还想报信?想想舒怀远的下场吧!”
江利安握着杯盏的手,骇然僵在半空,喉间止不住滚动了一下。
“舒怀远试过了,可最后结果呢?”李时归问,“他是要去报信的,最后胳膊不是胳膊,腿不是腿,死得何等凄惨,你是亲眼看到的。报信?呵,你敢吗?”
江利安微颤着手,放下了杯盏,沉沉的垂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