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左右我要在扬州待上许久,我倒要看看这陈方究竟是什么妖魔鬼怪。”
裴江羡并不急着归京,但蔺赴月已经开始收整行李,预备搭上明日的船回京。
她在外时间长了,一想到要回京城,心中又是期待又是彷徨。
沐浴过,蔺赴月只穿一身雪白色纱裙,头发柔顺披在肩头,未施粉黛、未着一饰坐在窗子边,手上捏着一张信纸。
她目色专注地将信一目十行地看完,眼眶中已有泪闪烁。
杜老太太身子好些以后,杜山逸终于能分神忙一忙旁的事,恰逢扬州城与外重新有了联系,官道上又重新扬起了送信小吏的马蹄声。
他便托了在北地任职的下属,寄来了蔺无杳的家书。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虽然不是打仗时节,但流放在外的罪臣,能有家书送回来,也让家人感慨万千,欣慰不已。
“老爷一切都好?”一同一边叠衣裳一边问。
蔺赴月神思有些恍惚,将信纸折起来,眼眶里摇摇欲坠的泪水落下来,划过她的脸颊,被她的手拂掉了。
她趴到手臂上,呆呆地看着窗子外头,“怎么可能好?北地苦寒,阿爹腿脚又不好……幸而夏日里北地冰雪消融,能好过些。”
一同也是心头发苦,嗓音里带了哭腔,“老爷这样好的官竟落得这样的下场,当真叫人寒心。”
“此话在你家小姐的闺阁里说说也就罢了,若叫外人听见了,可是要株连九族的。”
一道清寒男声传来,在屋子里荡开一阵回响。
蔺赴月身形一怔,有些诧异地抬眸。
灯光灰落处,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挑开帘纱,入目就是裴江羡带笑的眉眼。
一同失语,呆呆地站起身来,“裴,裴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