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东哥儿兄弟,乱已将至,这时候他不敢再支使这兄弟俩,他们也有家人要照应。
老仆点头,道:“大郎在宅子里吗?事不宜迟,我这就回去寻他。”
主仆俩动作很快,殊不知,此时祁阳县衙里,许家老仆先前看到的那个小将正将一纸公文递给县令。
“韦大人,这是上头下来的政令,你过一过眼,从速照办吧。”
韦县令接过那公文只看一眼,双目瞪大了,惊诧看向来人:“把乡野百姓全部移到县城?这怎么安置?田地呢?都抛荒吗?”
来人唇角一翘:“这不归我考量,我只知道临近数十周县,乱民盗匪一至,这些乡野之民到最后有四五成会归附于他们,这是上边下的政令,我只依令办事,再助你做好县城防卫就是,至于怎么安置,那是韦大人你考虑的。”
韦县令是知道邻近州县许多乡民从匪一事的,想一想祁阳县周边的乡民如果也从匪,他后背汗毛就直竖,将这纸政令的不合理之处也就抛到了一边。
“没错,不能叫这些人都通了匪。”
他看向那小将,道:“陈将军,那何时开始。”
姓陈的小将:“自然是宜早不宜迟。”
……
祁阳县衙动了起来。
刚进城的驻军很快由县衙的役吏领着,分数十队奔着出了祁阳县城。
这动静太大,大得县里百姓心里都开始发慌,却又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许掌柜父子和许家老仆一起奔到城门处时,正要出去,却被城门守卫伸手拦住:“县尊有令,今日起这城门许进不许出!”
原本就是住在乡野,本是进城来买些东西或办事的人,看到县里多了这许多驻军出入,想在城里打听打听是个什么情况,还不及出城门的乡人一听到守卫这话,傻了。
几步冲了过去,摸出过所:“我是旁边石家塘的,我回家可以的吧?”
守卫只看他一眼:“许进不许出,没听懂?”
那人急了:“不是,我回我自己家,怎么就不能出了?”
守卫面上没甚表情,也不能有什么表情。
“我们只是遵令办事。”
有同样处境的人远远听到,也急了,奔过来说理,城门处一时喧哗起来。
动静大到把原本出来看驻军情况的县民也引了过来,听说城门戒严,只许进不许出,就连附近乡民进了城也不许出去了,众人一时皆哗然。
许掌柜听着这动静,找了相熟的守卫,暗里塞银钱想让老仆和长子能能趁夜出去一趟,那守卫竟也不敢收受了。
“不是我不肯帮忙,这次不同以往,守在这边的可不止是我们这些城卫了。”
那守卫说着往另一处瞟了一眼,许掌柜跟着看过去,发现城楼之上坐着个小将,正噙着笑看着这边。
许掌柜颓然,不过还是把那银子悄然塞进了城卫手心,打听到底怎么回事。
城卫捏了捏手里的银锭,默了默,道:“具体不太清楚,好似听说要把周边乡民都收拢到县里来安置,许掌柜有门道还是赶紧多藏点粮食吧。”
乡民手上哪里还剩多少粮啊,地里的还没收上来,人要往县里赶,后边粮食会有多缺已经可以预见了。
许掌柜脊背发凉,谢过那守卫,大步回到自家人身边。
许文庆见他回来,急急问道:“爹,怎样?”
许掌柜摇头:“出不去了,走,我们马上回去。”
他的大多粮食藏在县外那处庇护所里,宅子里也有粮食,却不算多,得马上弄点粮食回去,东福楼不能再开了,余下的那点粮食后边都是命,是他的命,也是东福楼的厨子和伙计们的命,就是东家怪罪,这罪,他也得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