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去你家找你来的,你媳妇说你出去了,不知道上哪去了。”
“是,我来这了,咋地了?”
“镇医院,闹鬼了。”
要是大医院闹鬼,我信,我们的镇医院,根本不可能,别说闹鬼了,黑白无常都不会去。
大清朝的流放之地是宁古塔,地府的流放之地就他娘的是我们镇医院。
这么说吧,哪个勾魂小鬼被安排在镇医院附近工作,那这辈子都不带完成指标的。
镇医院的规模很小,十几张床位,常年有一半是空的。
剩下的床位大多能治疗一些小打小闹的疾病,常见的就是老爷们的前列腺和脑血栓稳定期的恢复。
至于其他疾病,基本上都是上门打针,不管啥病,一针激素下去,立马见效。
从小到大,我就没听说过谁死在镇医院了。
镇医院门口卖饼干和绿豆糕的小贩因为没生意,都干破产了。
王文海见到了马师傅,也不打算在庙里说了,招呼马师傅去他家。
马师傅不去,正好二人的家在一个方向,那就边走边说。
我有点担心马师傅,他现在阳气弱,原来又拳打南山妖邪,脚踢北岭鬼怪,想要报复马师傅的邪祟也不在少数。
不过马师傅一点也不担心,执意要回家。
此时,我才看明白,马师傅留下来,就是为了和智元大师喝点酒,他根本不想住在庙里。
回去的路上,王文海断断续续说了事情的经过。
镇医院里还有俩住院的病人,一个是王大,一个是李二。
王大六十多岁,糖尿病、心衰、眼睛还不怎么好使,因为糖尿病,一条腿已经烂了,在镇医院打消炎针,等炎症控制了再去大医院做截肢。
李二才四十多岁,一直没啥病,这次头疼,去县医院也没查出来病因,给出的检查结果是脑血管痉挛,没啥事,医生让他放松。
可头疼得不到缓解,加上家里的媳妇一直叨逼叨,李二想躲清闲,索性就去镇医院住院。
那时候,农合刚推广,一个人才交十块钱,住院还能报销绝大多数的费用,李二也不心疼,只想找个地方安稳几天。
三天前,王文海照常上班,简单收拾了一下,他先兑药,然后准备去病房打针。
对,镇医院就王文海一个人,或者说,干活的人只有王文海一个,至于其他的都是领导,连个护士都没有。
王文海拎着药瓶进病房,王大和李二都躺在床上睡觉。
要是放在平时,二人早就坐床上唠嗑了,庄稼人也没有八九点还不起来的习惯。
王文海也没当回事,寻思着他俩都睡觉呢,晚一会打针也行。
快十一点的时候,王文海又去了病房,二人还在睡觉。
王文海觉得有点不对劲,扒拉了一下李二。
人硬了。
王文海大惊,又去看王大。
王大有呼吸,但怎么都叫不醒,大嘴巴子扇得啪啪响,王大也没反应。
又是叫人又是找领导,好一通折腾,最后让县医院派救护车把王大接走了。
李二死了,按程序通知家属,李二媳妇早就不想和李二过日子了,人死了,她直接找车拉回家办丧事。
王文海心里还有点小窃喜,正常在医院死了人,而且还是一个平时没啥病的人,死在医院,家属闹起来,肯定得追责赔偿。
没想到李二媳妇却心甘情愿把尸体拉回去了。
另一方面,去了县医院的王大也没有好转,医生检查不出来病因,但人就是不醒。
不过王大怎么样,王文海都不担心,毕竟王大的基础病比较多,死在医院也是情有可原。
可当天晚上,怪事发生了,王文海梦到了李二。
梦中,王文海坐在办公室,然后笔掉在地上了。
王文海低头捡笔,没想到桌子下面蹲着一个人,仔细一看,竟然是李二。
李二一把抓住王文海的胳膊,摇晃着说——我不该死、不该我去死。
王文海猛地惊醒,从炕上坐了起来,深吸几口气后,他打算和媳妇说说。
可叫醒媳妇的时候,王文海猛然发现,躺在身边的竟然是李二,李二依旧摇晃着胳膊,重复那句不该死的话,表情十分狰狞。
王文海再次惊醒,他发现自己在办公室。
此时,王文海也有些懵了。
难道是睡午觉做梦了?
王文海战战兢兢看向桌子下面,一双发亮的眼睛也在盯着他,正是李二。
“马师傅啊,你是不知道,那梦根本醒不过来,不管是在家还是在医院,肯定有李二,如此重复,梦中梦,几个梦重复来重复去,要不是我媳妇叫我,我都不知道啥时候能真的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