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慧大师挪前一步,对着惠能脸色庄重:“出家人既要看破红尘,戒酒戒色;又要矢志不移,潜心苦修,才有可能得成正果。”
“石头虽硬,滴水可穿!”惠能的态度十分坚决。
释慧大师想了一下:“不过,出家当和尚,一入空门,终身所归。此事必须征得家人同意才行。你可有妻房?”
“没有。”
“家中尚有何人?”
“仅有慈母在堂。”
“如此说来,你是独生根苗,与母亲相依为命。她肯让你北上吗?”
“事在人为。我会说服她的。”
惠能与释慧大师话别,急匆匆地赶回家中去。
惠能踏着山间小径回家,想到自己要外出远去求佛,留下娘亲一人在家,心中十分难受。但是,投入佛门的愿望如同炽热的火.烤炙着他的心。
回到家里,惠能把这几天的际遇告诉
了娘亲,还说:“娘亲,我已经考虑再三了。为卢家传宗续谱,从四海之内的角度来看,仅属区区范畴。我如果得人空门,苦心修行,他日得成正果,这样传宗下来,继承人则是千千万万,这才是真正的万代香烟啊!”
“啊,难道当年国师所指的就是这一点?”李氏此刻恍然大悟。
经惠能这么提醒,李氏想到儿子出世第二天两位高僧上门的事,知道惠能确实有与众不同的佛缘。
李氏终于明白了大道理。说道:“能儿,你就择日上路去吧!”
多谢娘亲深明大义。”惠能说完,跪在地上向李氏叩了三个响头。
……
第二天,惠能兴奋地来到金台寺,将娘亲深明大义,同意他北上求佛法的事向释慧大师讲了。
释慧大师惊愕之余,沉缓的声音有若洪钟:“啊,难得你娘亲深明大义呀!”于是,走进方丈室取出一百两银子来,送给他。
惠能望着那些白花花的银子,摆手不收:“我怎能收下佛门的钱呢?”
释慧大师正色地说:“你到湖北黄梅东禅寺,投奔弘忍五祖,以后,你也是我们佛门中人了。何必再分彼此呢?这些银两是一位名叫安道诚的施主知道你要离家北上参谒五祖,叫我转给你的。况且这些银两,并不是给你使用的。”
惠能:“那么,你是给谁用的呢?”
释慧大师深情地:“你们母子两人相依为命。你离家远去,你娘亲已年老了,你拿这些银两给她留着,以备困难之需。”
惠能还要推辞,释慧大师显得不高兴:“这不仅是老衲的意思,而是我们金台寺所有僧人的心意。如果你再推辞,就是看不起我们了。”
“这……”听释慧大师这样讲,惠能只好把银子收下,带回家去给娘亲。
临别前夜,母子两人,一夜未眠,剪烛长谈,一直到雄鸡报晓。
离别的时刻到了。
惠能辞别了娘亲,刚出到村口,只见释慧大师带着全寺和尚前来为惠能送行。
释慧大师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递给惠能,道;“这是我给东禅寺的五祖师父的推荐信。”
惠能感激地接过了书信:“师父,你考虑得真是周到。”
目送着惠能的身影渐远,没入了茂密的树丛中,释慧大师感慨地说:“我们佛家禅宗,又有接灯传承之人了。”
惠能胸怀远大理想,北上求见佛祖,探求《金刚经的真谛。有道是“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惠能投身空门起点层次之高,实非世间俗人可比,这也决定了他今后的成就也非世间俗人可比了。
风萧萧,野茫茫。
一条蓬蒿遮掩的羊肠小路通往远方的莽莽群山,一只孤雁在空旷寥廓的天宇里翔行。时年二十四岁的惠能穿着黑色粗布衣,背着行囊,蹬着草鞋,踏上了求佛法的万里征途……自此,新州的大地上,少了一个打柴的后生仔;中国佛教史上,出了一个惊天动地的禅宗六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