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次沉默了一下:“……朝露……”
“嗯?”
他开着白眼,神色复杂的看向我:“如果他的大脑是婴儿状态,连怎么走路都忘记了的话,你有没有考虑过他上厕所的问题?”
我:“……”
我:“!?”
再不斩从油女取根身边退了一步:“你非得留下他不可吗?我觉得你不如直接杀了他,对他,对我们都好。”
我下意识反对道:“死掉怎么可能会更好?”
白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再不斩:“如果我们要留下他的话,也许……”
他转头看了看屋外的天色,“现在集市上的商店应该还开着,我去买点纸尿裤回来吧……”
再不斩冷不丁道:“记得买成人尺寸!”
白苦笑了一下,匆匆离开了。
看着哭泣不止的油女取根,宁次提议道:“让他想起基本的生活常识怎么样?”
我摇了摇头,“那他就会想起关于油女一族的事情了。”
再不斩道:“那你想怎么样?当他妈妈,重新把他拉扯大一遍?教会他走路吃饭,教会他上厕所洗澡?”
我:“……”
他深深的叹了口气,“你最好一辈子都不要把他的记忆还给他……毫无尊严的活着,无意识的被折辱,还不如有尊严的死去。”
“我让他活下来,才不是为了折辱他!”
“你现在自身难保,还准备背负起他的性命?”再不斩不赞同道:“一个人的性命是多么沉重的负担,你真的有准备吗?”
我隔着一层衣物,揭开了油女取根的眼罩,第一次看见了他的面容。
也许是因为常年不见阳光,他的皮肤很白,那是一张对我来说非常陌生的脸,但因为此刻这复杂的关系,我又好像对他很熟悉。
他直直的注视着我,眼眸乌黑,却什么多余的情绪都没有,只剩人类最简单的几种本能——哭与笑。
说起来……我虽然和志乃认识了这么久,但也一直没有见过他不戴墨镜的样子。
“不就是照顾婴儿吗……”我用衣袖的布料给他擦拭眼泪,下定了决心:“大不了,我就当他的妈妈好了!”
再不斩:“……哈?你认真的?”
……
白很快回来了,我爱罗用沙子帮我把油女取根搬到房间里去。
“真的不需要我们帮忙吗?”宁次迟疑道:“我、我爱罗,还有再不斩……就算白长得像是女孩,但他也是个男人,我们来照顾他会不会更好?”
“可是,是我把取根变成这样的,所以应该是我负起责任。快要成年的人变成婴儿的思维,肯定会做出很多外人看来非常可笑的行为……如果是宁次你的话,会希望被第三个人看见吗?”
“我宁愿死。”宁次迅速的回答道:“你真的要养他?不能让他忘记一切,让他的同伴把他带回木叶去吗?”
“他同伴跑了……”
宁次无话可说,只好退了出去。
关上门的时候,我听见再不斩在客厅幽幽传来了一句:“杀人不过头点地啊……”
我看着取根,感觉有些混乱。
我一直都觉得,不管怎么样,活着都比死掉要好。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
可是再不斩他们却觉得,与其苟延残喘,倒不如直截了当,有尊严的死去。
尊严啊……
我摸了摸取根的头发,他懵懂的看着我。
“抱歉……我还是不想杀了你。”我小声道:“我尽力把你照顾的有尊严。好吗?”
他歪了歪头。
那什么都不懂的样子,让我心情有些复杂。
……
等我给油女取根换完衣服出来,天色已经大暗了,他接近成年,又不懂配合,我还只有一只手能动,把他翻来覆去费了我很大的劲。
我想把取根的衣服扔进洗衣机里,但再不斩说,不确定木叶的暗部有没有在衣服上留下追踪办法,为了以防万一,最好直接烧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