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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时，日光如透玻璃，光华万丈，沈要听罢，便扭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结果，只此一眼，他便瞧见萧子窈那面纱下的脸，衬着圈圈圆圆与圈圈点点的光斑，如树影婆娑，有爱滋生。

真好看。

他心想。

他终于再次看见他的六小姐，也再次看见曾经旧日的那棵花树，就开在他的眼前。

前阵子，他回观海园去收拾东西，正赶上华老虎在看报纸，刊的是西洋科学文献，说地球不是宇宙的中心、太阳也不是，万物归元而不归原，那么多的大道理，他一个也听不懂。

不过，也没关系的，小狗本来就不需要懂得什么大道理。

因为，只要萧子窈还在，那万物就只是它们本来的样子而已。

这样就好了。

这样最好了。

小狗只要被主人摸一下头，就会开心到开始喜欢全宇宙。

华老虎当时就问他道：“衰仔，你有没有追到人家？”

“六小姐让我当她男朋友。”

“哎不错，有戏了——那你怎么跟人家说的？”

“我说不行。”

他干巴巴的说，“我没答应。”

华老虎简直要被他气背过去，当下便将报纸卷作水管来敲他的头，边敲还边骂道：“死扑街！衰仔你真的衰仔到极限，人家答应让你当男朋友你居然还装骄傲不肯答应，你真的活该——白费我才给你买好了婚房！”

沈要闪身躲开报纸卷，有些委屈。

“可我们是结了婚的。”

“结了婚还可以离婚呢！你难道还指望人家现在重新喊你老公？死衰仔，让你当男朋友就是准备给你晋升机会了，没想到你不珍惜！”

沈要皱了皱眉，那模样倒也有趣，就仿佛是在消化一般。

华老虎说欣慰又愤懑。

“扑街仔。”

他忍不住的骂道，“那之后呢——你说不答应，那人家女仔是怎么同你说的？”

沈要立刻就哦了一声。

“哦。”

他张嘴道，那语气里居然还带着点儿笑意，“六小姐说，如果不当她男朋友，那就继续当她的保镖。”

华老虎顿时捏折了手里的报纸卷。

“扑街仔，我丢，你还有在笑？你真的是在笑吗现在？我丢，这有什么好笑的，她让你继续当她的保镖，你居然还笑得出来？死衰仔，点解（为什么），我都要气死了，要不要我给你挂脑科的号？”

谁知，他正还连珠炮似的连连怒骂，那厢，沈要却淡淡的说了一句：“我觉得当保镖比当男朋友好。”

“哪里好了？”

“保镖就是护卫。就是她的狗。”

只此一瞬，他的声音既清又哑，像是自言自语一般，无限温柔。

“我只想当她的狗。”

华老虎表情复杂。

“死扑街，我养你真的不如养叉烧。”

他嘴上嫌弃，手上却从衣兜里摸出一串钥匙，道，“那，你自己好好拿好啊！院子里的那辆人字形车标的车你拿去开，房子呢在嘉道理山那边！我以为你们年轻人还是要离闹市近一点才好住——你当狗可以，但是不要真的当狗，最起码还是要有屋和车子，那才好追女仔。”

沈要没跟他客气。

如此，公路上暖风阵阵，沉默良久之后，他终于应下了萧子窈的话来。

“六小姐。”

“我的确不愿意当你男朋友。”

“你给我个名份吧。”

他说。

热风停下来了。

萧子窈扶着帽檐的右手就轻颤一下。

“到了。”

他停下车子，走下来，最终绕到她的车门跟前，说，“先看医生。”

萧子窈可以走VIP通道，于是一路亮绿灯，检查做过一遭，最后等医生来评估，总共才用了一个小时不到。

她的问题老生常谈，反反复复还是那么几句。

“眼睛还是畏光？哦哦，那很正常的，你想呀小姐你瞎掉了四个月呢——四个月，那有多少长？畏光就戴好帽子呀，你现在这顶就很合适，这个我知道哦是乔少爷送你的。”

萧子窈笑了声：“医生，这你都知道？”

“我都是乔少爷找来给你看病的，我难道还会不知道？”

那医生笑道，“很衬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