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灵怀中热气蒸腾,男人出了许多汗,湿得好似刚从水中捞出来,湖丝中单被热汗浸透,绳索一样缚在男人肩臂上,男人昏沉地叫,“……拿走……难受……”
他现下这样,更加受不得冷。丁灵握住男人手臂,摸索除下湿透的中单,掷出去。被中干爽许多,男人安静一些,仰着脸靠着她,苍白的额上水光淋漓,发丝胡乱粘在面上,眼睫也被汗水打得濡湿,沉甸甸坠着,像狂风暴雨后低垂的花枝。
丁灵低头碰一碰他前额——汗水带走了过高的体温,热度下来许多,在退烧了。虽然狼狈,有惊无险。丁灵悬着的一颗心落回肚里,忍不住又骂,“你真是……”
男人睡了一小会,身体挣动,又闹起来,“……水……要水……”
丁灵正在半梦半醒,闻言俯身,扳着男人面庞打量,他没有醒,出了许多汗,双唇干作一个硬硬的壳。丁灵此时方觉自己粗心——高烧的病人,竟不给他喂水。
丁灵要起身,男人热度下来,意识少许回归,身有所觉便焦灼地叫,“你不能……丁灵……”
“我不走怎么拿水……”丁灵小声抱怨,用力分开他。走去从银瓶中兑了温水回来。
男人失去依附,紧紧蜷在榻上,昏昏沉沉地呜咽。丁灵简直哭笑不得,站在榻边看着他,伸手碰触男人汗湿的鬓发,“你这算什么老祖宗……小祖宗才是。”
男人完全听不见,他陷在被抛弃的噩梦里,指尖死死掐着布料,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涌。
再哭下去更要缺水了。丁灵恐他受寒,不敢拉他起来,仍旧钻回被中,托起男人半身。男人被她抱住便攀援上来。丁灵喂他喝水,男人焦渴难当,闭着眼睛一气饮尽,足足饮过两碗清水,才又昏睡过去。
丁灵感觉被中温度在飞速流走,男人热度褪尽,粘着汗液的身体冷得厉害,越发用力抱住温暖来源,八爪鱼一样缠着丁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