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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少女吐息轻柔, 眼睫垂着, 卷而翘, 浓密的发铺在枕上, 像缠绵的海藻。她在那里,她是一个迷离的幻梦,是一个温暖的春天——不能碰触, 不能犯错,不能错一步, 否则就什么都没有。
连她的怜悯,都要消失。
阮殷贪婪又固执地凝视她, 心思百转千回地纠缠,终于筋疲力竭,慢慢睡过去。
等他再一次寻回意识时,入目仍然是无边无际的浓密的黑暗。他生出恍惚,仿佛自己只昏晕片刻,但极度的饥饿和酸软却告诉他——时间过去很久,应是第二日。
案边的烛在他伏在她身边天人交战时还是整支,现在只有短短的半截。阮殷撑着坐起来,肢体虽酸痛,却尚可忍受。便站起来,这个身体近来越发无用,双膝半点撑不住,简单的行走都显得艰难。
他生出厌烦,便叫,“来人。”
没有人。
外头是不会没有人的,只有一种情况没有人。阮殷心跳都漏了一拍,立刻生出欢欣的活气——
她还在这里。
没有离开。
阮殷撑住墙壁积蓄力量,循着隐约光亮的地方去。
丁灵正坐着翻拣书册,耳听凌乱的脚步声,抬头便见男人进来,仍是散着头发,乱七八糟一袭中单,赤足踩着木屐。
男人足前是进入书室的下沉的明如镜的清砖阶,丁灵看他脚步虚浮,“别动。”
阮殷抬头,便见她手边一撂宣纸,朱砂血一样淋漓地写着乱七八糟的大字——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