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辛评

田钧虽未弱冠,却先有了表字,辛评对此并不奇怪。因为势先这个字,乃是当年田钧生父耿武与沮授打趣时定下的。

辛评与田丰相善,时常出入田府,对田钧算是熟识。如今见田钧能分清场合,于公堂上言辞稳妥,很是满意。

辛评便将扇面向上虚抬,笑道:“世侄不必多礼。你父亲尚在狱中,你却在家做的好大事!”

田钧心中惊骇,不知此言是何意。

却听辛评问道:“你父亲曾与我说,只教过你七经典籍。而田氏之家学,乃是《易》经。不知世侄是从何处学来的药理?”

原来说的是替袁买治病一事,田钧放下心来。想必辛评这个问题,也是替袁绍问的。

田钧自然不懂什么药理,不过药理相关的典籍,确实有一些涉猎,因此早就想好了应对的言语。

便应道:“不敢瞒都官,钧实不知医药之理。只是曾读《灵枢》、《素问》,见其上有‘诸痛痒疮,皆属于心’一句,于是有所得。知道少主所得之疮症,应当责之于心,从心论治。”

辛评闻言点了点头。

他是经学名士,自然知道《灵枢》、《素问》乃是指《黄帝内经》。对田钧所言的病在于心一句,更是十分认同。

但粗通药理离治病救人天差地远,这才是辛评需要问清楚的地方,自然不容田钧含糊其辞过去。

要知道少主袁买的病情之重,曾气得袁绍当场赐死名医数人,多少药师束手无策!

偏偏这样的疑难杂症,却被田钧一个自称不通药理的人治好,岂不怪哉?

辛评遂追问道:“好一个从心论治!我听闻世侄让内侍将少主衣物煮沸曝晒,不知是何道理?所开之药方,只有菊花、甘草两味药材,又是何道理?”

田钧正色对答道:“心属火,化热,容易旺盛。心火一旺,便会热邪阻气,使气血周流不畅,便生痛。

心又主神志,血分受热,传至肌肤,血败肉腐,便生痒。此为少主之病因也。”

见辛评点头称是,田钧进一步说道:“菊花能清热解毒,甘草可补气益血,乃是治本之药。

至于衣物煮沸曝晒,则是以强热消去毒邪,是防治之法。二者内外同驱之理也。”

以上,均是田钧胡诌,却让辛评听得交口称赞。

“士虽有学,而行为本焉。世侄之言行,可以称善矣!”

士虽有学一句,田钧曾在《墨子》修身一篇读过,是指学习需要实践的意思。

田钧明白辛评话里夸赞之意,急忙自谦起来:“不敢当都官之赞誉。父亲常言辛都官修学好古,实事求是。晚生不敢以有学自居,正应向都官学习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