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那王熙凤,一日无意间探得瘦西湖底下藏着蹊跷,便心生一计,使了个投石问路——向贾环支取一百万两现银。
这王熙凤,本就心思机敏,恰似那灵透的水晶心肝玻璃人,此番试探,不过是想瞧一瞧自己在贾环心中分量究竟几何。
谁想那贾环竟毫不犹豫,痛痛快快地就将银子给了。
王熙凤便借着这一百万两现银,在一众盐商跟前好生显露了一番手段,扬了扬自家的威风,竟也成功跻身那核心圈子,还亲眼瞧见了瘦西湖底下藏银的所在。
可叹世事无常,风云突变,没成想贾环一朝时来运转,摇身一变做了皇帝。
这瘦西湖底下的民脂民膏,自然是要充作国用。
为此,贾环特地差遣金盛、银富,打着剿匪的旗号,领着五千玄武营精锐奔赴扬州,秘密去取那藏银。
算算日子,也该是返程的时候了。
贾环收了收神思,对着那面上瞧不出喜怒的太上皇,和声说道:
“儿臣那时倒也未曾想这般长远,只是我那岳父林如海在扬州去得不明不白,儿臣心里实在是放不下。
总想着要为他讨个公道,也算是尽了做女婿的一份心意。”
太上皇微微一怔,随即神色郑重,缓缓说道:
“你这倒是多虑了,江南那边可没对林如海动手,他与其说是病死的,倒不如说是累死的。
先帝对江南把控极严,林如海在那繁杂事务里头,殚精竭虑,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他临终之时,还在为江南盐政梳理账目,一心想着为朝廷分忧。
他当真是个忠心耿耿的臣子,可惜了这一番拳拳苦心呐。”
贾环听了,心中对这个从未谋面的岳父,不禁生出几分敬意,又添了些许怅惘。
他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里满是感慨:
“正因如此,儿臣才只让玄武营下江南运银,而不是去抄家。
这些银子乃是太白金星赐下的。
若是甄家敢认下这些银子,父皇您就少为这等糊涂蠢物操些心吧。
儿臣自会料理妥当,断不会让这些琐碎之事扰了父皇的清净。”
太上皇听了,亦是悠悠一叹,原想着把先帝熬没了,贾环这个新儿子能成为自己省心的倚靠。
可如今看来,这儿子比先帝还难拿捏。
“罢了罢了,我也没几年好操心这些事了。”
太上皇缓缓落座,神色间满是疲惫,恰似一只历经风雨的倦鸟,终寻得了栖息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