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一天,交道口“何氏家常菜”饭馆门前。
今天下小雨,大家的伞撑成一小片天空。
伞下面,有人推着自行车,有人手里捏着网兜,有金发碧眼的记者,还有倭国留学生……大家挤在饭馆玻璃门前等待着。
11点多,门刚一开,人群就往乌泱泱的往饭店里挤。
“唉唉唉!别挤,别挤,都有坐……”
“何老板,给我们来份蒜泥白肉……”
“……哎呦喂!谁踩掉我的鞋啦!”
“何老板,您做的九转大肠忒地道,我就好这口……”
傻柱压根儿没料到,他新开张的饭馆竟然能一炮而红!
细细想来,这也并不奇怪。一来,傻柱的手艺着实精湛,一般人比不了;
二来,这可是燕京城里头一家私营饭馆,人们自然满心好奇,纷纷涌上门来一探究竟。
谁承想,这馆子里的饭菜,味道竟比国营饭店的还要更胜一筹,而且价格还十分公道。
再加上这里的服务员秦淮茹,态度热情周到,让顾客感觉就像是回到了自个儿家里头一样自在。
这年头普通老百姓想在燕京“搓”一顿,那简直比登天还要难。
为数不多的几家餐厅大多是国营饭店,菜的样式单一,服务员板着脸,对顾客爱答不理。
还有就是价格,一桌子菜通常是一个普通工人一个月的收入。
七八十年代,一个普通员工的月收入是20元,稍微好点的能有30多。
一般人家是不会随便下馆子吃饭的,即使稍微富裕的家庭,下馆子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相比之下,“何氏家常菜”还能有不火的道理?
在开业之初,其实普通老百姓来下馆子的频率不高。
往往一顿饭能花掉工薪家庭一周的伙食费。
头几天来店里的多是高干子弟和使馆区外国人,还有采访的记者。
最多的时候,一天能来二三十个记者。
傻柱就把记者请到后厨,他在灶上炒菜边说。
怕呛着这帮老外,他还把窗户打开,散散油烟。
记者问,傻柱就一边炒菜一边回答。
有一次,M国大使馆曾提出要在“何氏家常菜”包桌,每人10块钱的标准,这可是高消费。
这年头砂锅白菜豆腐只卖一毛九,炒肉丝五毛六,油焖大虾两块四。
外国人吃饭安安静静,不怎么说话。
傻柱心里摸不准,想着是不是饭菜不好吃。
直到看到满桌空盘了,才放下心。
这帮老外明显是喝高了,临走前还对傻柱大着舌头说:“雇的,雇的,委瑞雇的!”
因为这事,“何氏家常菜”又一次上了《燕京日报》。
从此,傻柱的饭店彻底出了名了。
这客人多了,饭店火了,原材料开始紧张起来。
这年头,买粮油要指标。没有指标,傻柱就让马华去外地赶集,下乡采购。
最远都跑到高碑店、保定等有集市的地方。
马华5点多钟起来坐火车去,集上什么都有卖的,米、面、油都是私人高价卖。
一开始马华没经验一个人买4大提包菜肉,提不动,就背着回来。
随着“何氏家常菜”店名气大了,这样的采购是杯水车薪。
不得已傻柱只好又跑到了刘家庄求援。
刘家庄现在可是京城几十家大饭店,酒店宾馆,农贸市场的原材料供应基地。
等过了一段时间,上面关于广开门路,搞活经济,解决城镇就业问题的若干决定发布,它明确承认“个体劳动者,是我国社会主义劳动者”。
像破冰的第一锤落定,固封多年的个体经济活水喷涌而来。
个体餐馆在燕京城里如雨后春笋般开了起来。
傻柱等人也能安安心心地开饭馆了。
每天送走最后一拨客人,再搞完卫生,已经到了深夜。
傻柱和秦淮茹、刘岚、马华几人的两条腿就像铸了铅一样,上床睡觉得用手把腿搬到床上缓缓地挪动。
餐馆顺利经营后,蒸蒸日上,也许不出一年,家里就能成了万元户。早期欠下的钱,不过三个月就还清了。
因为,这年头还不允许个体经营雇工,秦淮茹、马华、刘岚都是以亲属帮忙的名义来的。
实在忙不过来,王秋菊、何秋下班放学后也要到店里来帮忙。
虽然这年头一般老百姓家庭收入水平不高。
但是偌大的一个燕京城,七八百万人口,总有下的起馆子的人。
这燕京人好吃,小到一碟儿咸菜,大到一桌满汉全席,得吃得喝,不挑不嫌。
一提下馆子,这年头可是显身份、地位、有钱人经常去的。
对于一般家庭的人来说,从小勤俭持家,吃粗茶淡饭,也只有过年、过节才去,下馆子那就是“解馋”。
而对于后世的人来说,“下馆子”就是一顿午餐、晚餐的事。
燕京人一说“下馆子”,总带着一股子劲儿,一张嘴,能跟贯口一样给你数落出一堆。
像什么八大庄、八大堂、八大楼、八大居、八大春、四大坊。
他吃没吃全不知道,但是只要吃过一家,也能给您道出一堆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