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你蹲下身为我卸枷, 你笑起来好像九天上的仙童, 那一日,我就想着, 若能生生世世与这样人作兄弟,便是之后永堕无明,亦没什么。”
那时候的王孙疾,不过才十六岁,却已在秦宫里见惯了魑魅险阻,彼时,芈嫣还未收他入嫡支,他方丧亲蒙冤,被逐入赵命悬一线。
似赵姝这样无所求,只因不忍就会凭白对人好的,他只在那些骗人的圣贤书里见过,史册里亦不见踪迹。
“生生世世为兄弟啊,只怕王孙要被我拖累了。”赵姝压下心头陡生的茫然悸动,只捡了‘兄弟’二字刻意自嘲。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即便真个是傻子,也该明白了,她却还要刻意去岔开话。
这不但是存心装糊涂,更是迂回的推拒了。
嬴无疾眯了下眸子,再没了方才的温柔意态,直截了当地总结道:“你我以私礼结发,拜过天地鬼神,他日,纵我御极,决不会碰旁的女子……小乐,你若坚持原本的身份,本君也有法子周折。”
她避无可避,只得垂眸状似乖顺地嗫喏了句:“你我身份尴尬,私礼结发算是怎么回事呀,世间美人那么多,还是做兄弟……”
嬴无疾气结,虽是早有预料,只心中总也还存着些幻想的,现下幻梦破了,他被迫着从短暂的温情缱绻中醒来,心头竟酸楚愤闷起来。
这等不适与朝堂上的不同,心口好似被巨石压着,又有许多虫蚁在爬一样,虽则难受,只不知如何宣之于口。
目之所及,便唯有已受制躺在怀里的这一具风流袅娜的少女躯体。
愤闷遂转作欲念,碧眸转暗,却因深晓她那吃软不吃硬的脾性,便忽而展颜一笑,似无赖又似玩笑,将碰不碰,若即若离,他指节收紧,同她面额相抵:“为兄倒痴长你二岁有余,要做兄弟么,那叫声哥哥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