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宇间盈满苦涩,她伸手欲解甲。
可先前穿的急,前后两片之间的系绳不小心绑了太多死结,又叫雨水泡了许久涨开,她低头抬手,费了好半天劲,竟是怎么也解不开去。
系绳为粗麻所制,她这辈子也不过穿了几回,心头烦闷苦涩间,使力时,一个不慎便劈了右手两根指甲。
十指连心,这一下半截指甲俱裂开,指缝里顿时血痕漫开。
她忽然一下丢开系带,倚着桶沿就那么席地滑坐下去,玄黑脏污的重甲蹭在桶侧发出‘哐啷哐啷’的一串响动,扯得身上伤处生疼。
可她不在乎,一屁股坐去地上后,便皱着眉眼双目出神地望着帐顶。
帐外火光虚影晃在她脸上,是罕见的苦色凝重。
除了易容后,苍白小脸上五官清贵亦稚气,这等苦色掺杂其中,便显得十足得违和。
已经没机会了,此去邯郸,旧晋那些人一旦同秦人相争,势必就是场你死我活的局面。这些人没多少兵力,根本不可同有私兵的赵王后相提并论,只要事败,秦人绝没有善了的。
在她看来,秦人有天子令又是拥精兵护送她入赵,季越即便藏身齐国,齐国也绝不可能为他出兵攻赵。
旧晋那些人,除了俯首听命,哪里来的胜算?
可芈蛩芈小将军,又将那枚能调动宗族死士的坠子给了她。
兄长真的会借助芈氏?
咸阳那位夫人,不是认了王孙疾入嫡支么,即便不是亲生母子,利益所在,也不该是说翻脸就翻脸的。